茉莉花開

數天前，陽台上的茉莉開了今夏的第一朵小花。

十多年前離開台北去到那個充滿陽光的城市生活，周遭忽然安靜了下來，身邊的一切都如此陌生。在台中的教會裡，除了老爹以外，對我而言也都是新的，新的環境、新的朋友，或者偶爾有人曾經聽過一些關於我的事，不過通常是一些口耳相傳的笑鬧之事，像是"會飛的聖經"什麼的。對比在台北的教會中那種不時有人"姐前姐後"來詢問意見的生活，這樣的陌生造成一種失語的狀態，一切都需要重新適應與調整，神讓我安靜了下來。

感謝神，下台中之前就在離教會最近的那家飯店，應徵上總經理秘書的工作(這又是另一個神奇的故事了)，接到飯店通知的那天是老爹的生日，他樂得像什麼似的，明顯是神所給的生日禮物。於是我的生活成了辦公室跟家裡之間的往返，下了班常常疲憊得只想回家休息，但老爹還在教會忙，就一個人在房裡待著。有個細心的妹妹不知怎麼知道我喜歡茉莉，某天就送來了一盆潔白的小花，我把花放在落地窗前，陽光照射得到的地方，此後一個人在房裡發呆時，就有了可凝視的對象，而在那靜謐之中，神讓我看見了真實的自己。

茉莉花跟著我，看過許多不同的陽台外的風景，每次移動為了方便搬遷，我總會剪去它大部分的枝葉，等到了新家，再看它慢慢抽出新芽，並迎來新的生活。住在中和時，家裡出現了會幫忙替茉莉花澆水的第一個小主人，搬到劍潭後，第二個出生了。那時房子不大，茉莉花就安置在書房外面的小小窗檯上。老爹依然在教會中忙碌著，等上幼稚園的女兒跟襁褓中的兒子都入睡後，我回到書房開始備課，夏日有風吹過，清新的香氣飄散一室，主望著我會心而笑。

阿弟開始牙牙學語時，我們又搬家了，新家的陽台寬闊許多，除了茉莉花，還多了許多小小花盆，承裝著孩子們栽種過的各式實驗性質植物，從綠豆、落地生根、龍眼、番茄、迷迭香、薄荷、薰衣草…到近期的朝顏和西瓜，但常常只是孩子一時興起，最後澆水的工作又落到媽咪頭上，忙碌起來就難免疏於照顧。陽台上的植物生生滅滅，唯獨茉莉花始終維持著一貫的姿態，努力向鐵窗外伸展綠意，從巷口走來，就能望見它迎風招展的枝椏。過年前後，葉子忽然落盡，便索性再次剪枝，修去了過密、枯乾、過長及交叉的枝條，靜待新芽。

"媽咪最近很忙。"老爹說。的確，除了原本的生活繼續前進著，外務也一件接著一件。前天參加一個聚會，回到家已經九點，阿弟聽見開門的聲音就跑出來抱著我，"媽咪，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?" 是啊，原本糾結著要不要去參加聚會，我跟老爹說可能到晚上，老爹爽快地說"你去吧! 我就在教會開會，阿弟跟著我就可以了。" 其實，阿弟下午還是在棒球教室度過了很開心的時間，阿姐據說是在家裡打報告，然後父女三人應該在哪裡解決了晚餐。雖然內心牽掛著，但孩子長大了是事實，生活的軌跡在改變也是事實。

想做的事與該做的事，取捨之間，是要保留自己或是按主旨意前行? 從已熟悉的慣性中脫離，埋葬舊有的想法和行為需要決心和勇氣，然而在掙扎的過程中，聖靈不斷引導，轉換認知、轉換想法、轉換生活和行為的模式，終至完全改變，如同修枝剪葉之後，就會迎來更翠綠的新葉，看似為了旨意改變、捨去，但最終這一切仍是為自己而做的。

暑氣漸漸逼人，懇求聖靈引導，修剪去不必要的枝枝葉葉，期待季節來臨時，在炙熱的陽光下，有潔白馨香朵朵盛開。